2018-12-04 G20、芬太尼、洗钱与温哥华地产

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向中外媒体介绍中美元首会晤情况时表示：“双方还同意采取积极行动加强执法、禁毒合作，包括对芬太尼类物质的管控。中方迄今采取的措施得到了包括美国在内国际社会的充分肯定。中方决定对芬太尼类物质进行整类列管，并启动有关法规的调整程序。”（详见：中国新闻网）

芬太尼类剧毒物质人人喊打是好事，但可能另外意想不到的是，其可能会影响到温哥华的地产。

温哥华的地产在全球看起来非常特殊，其在各种强力政策和外部环境的组合拳打压之下，却看似永远只有一个方向：上涨。

在温哥华房价早已脱离当地民众购买力基本面并长期自顾上涨的背景下，加拿大开始着手调查背后的力量。

结果发现，有大量非法资金通过芬太尼和赌场这两大“中介”，通过各种“障眼法”，在源源不断地进入温哥华的房地产市场。

芬太尼

加国最近对温哥华在2016年成交的1200笔豪宅交易进行了“追根溯源”式的取样研究，结果发现至少10%的交易都跟具有毒品犯罪背景和嫌疑的人有关。10%仅仅是可以较确切识别的数量，因为很多房产购买时通过众多看起来无表面联系的情人和私生子女的名义购买，实际比例更高。调查人员估计，贩毒集团自2012年注入温哥华房地产的“毒资”至少有50亿加元。

而近几年温哥华房产市场暴涨，除了加拿大央行的超级利率政策外，跟毒品泛滥也有很大关系。

图：温哥华所在的BC省由于毒品造成的非自然死亡人数在近年来暴增

在此次调查中被揪出来的典型，被查出仅在温哥华一地就拥有超过6000万加币的房产，另外还囤积了数百英亩的建筑用地，等待后续资金进入后进行房产开发。而房产和土地背后的家族据调查涉嫌跨境毒品贸易。

而目前加拿大市面上最“流行”的毒品就是芬太尼，因为不仅能达到强烈的刺激效果，其相对廉价性不仅对“消费者”而言更可负担，对于贩卖者而言利润也更高，但“缺点”就是将芬太尼和可卡因掺在一起，非常容易导致“过量死”，因为Fetanyl的“效果”是吗啡的50-100倍。

2017年BC省最高法院的一项判决揭示了芬太尼带来的毒品“暴利革命”：将价值7万加币的一公斤可卡因跟价值12500加币的芬太尼掺在一起，可以做出100公斤的“假可卡因”，街头零售总价值700万加币。

赌场

街头零售收上来的钱基本上都是20加元的小面额钞票（加拿大为了尽量降低现金作为洗钱和非法交易的便利度，多数ATM和银行柜台仅提供日常消费方便使用的20元面值，50和100面值的钞票仅有机场换汇柜台等少数渠道可以获得），前不久警方在温哥华截获的运送毒资的车辆中装的都是一捆捆的20元面值现钞。

百万级别千万级别的小面值在超市购物和加油可以用一辈子，而且每年还会被通胀以复利速度侵蚀，这些钱必须洗干净进入银行体系后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而赌场就是这些钱进入房地产和银行体系的前奏。

调查显示，2012年BC省赌场中约6400万加币都有“嫌疑”，2015年上升至1.76亿，其中1.36亿都是20元面值的现钞。

目前加拿大调查公布的“官方”洗钱手法是这样的。首先贩毒集团将100万给地下钱庄，地下钱庄收5万的手续费；然后地下钱庄再帮忙找这100万加币的“对手方”，“对手方”一般是来自贩毒集团想要输送这100万的目的国，因为“对手方”需要在目的国直接将等值100万加币的本币交给地下钱庄，并加5%的手续费，然后地下钱庄直接将100万加币现金在加拿大交给“对手方”，同时将本币通过各种渠道给贩毒集团在目的国开设的账户。这种方法不涉及资金的实际跨境流动，且切断了“对手方”手上资金与贩毒之间的联系。

但“对手方”手上资金仍以现金形式存在，此时“对手方”会来到BC的赌场用现金换筹码，象征性地玩两把后再将百万筹码换成支票，直接存在自己在加拿大开立的银行账户上（加拿大允许“游客”开立本国账户），这样这笔钱就有了一个可以解释的来源：赌场赢的钱。通常这笔钱会再很快地进入房地产市场，变成房产。因为“对手方”很多情况下是他国的税务居民，按照已经实施的税务信息交换标准（CRS），其账户上的资金信息会被交换回本国税务局，但将资金变成房产就可以避开这个问题。

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温哥华要最先实行海外买家税，而实施之后房价出现了暂时下探。这可能并非因为海外买家不买了，而是15%的高税率，直接侵蚀了购买力，表面上就体现在房价下跌，但随后的“补涨”在很大程度上说明资金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入，没有从源头上“把控”的政策，并未起到有效作用。

当然，这只是“官方”公布的一种方法而已，在实际操作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贩毒集团可以“自己”拿现金去赌场换筹码，但这么做少了地下钱庄的这个环节的“障眼法”(魁北克省前段时间就爆出“新闻”，地产中介借用自己账户帮贩毒集团支付当地多套豪宅的首付和房贷，资金来源是赌场洗的现金）；想要绕过资本管制的“对手方”可以在赌场输大钱给另一个“对手方”，另一个“对手方”再回头将资金通过各种渠道将钱换成房产放在各种各样看似跟原“对手方”无关的人头下，但资产仍受其实际控制等等（新闻中是不是经常“听说”某某企业家或明星在赌场“高高兴兴”输了几个亿？）。

一旦资金进入房产后再出来，那资金来源就变得非常“干净”，所以对于将房产当作非法资金洗钱载体来用的人，不会太关心其基本面价值，什么租售比、什么收入比等等统统都是浮云，因为这个容器越贵越大越好用，越用越大越贵越好用。

而打击芬太尼，最终或也会打碎这个越来越膨胀的巨大容器。